2009年下半年,沂南二中的音乐教师秦丕山和爱人刘洁,发现沂蒙山区在战争年代创作和传唱的很多红歌面临失传,发掘整理红歌工作迫在眉睫。从此夫妇俩利用课外时间和节假日,历时两年多时间深入农户,搜集出100余首红歌并谱曲,于近日整理出版了《沂蒙红歌选》。
偶然机会结缘红歌
因为在上一次寻访中,85岁的刘芹老人有几句歌词记不清了,3月26日,秦丕山、刘洁夫妇准备再次到位于沂南县界湖街道朱家岭村的刘芹老人家中,看看老人有没有记起歌词。辗转3次以后,秦丕山才找到了刘芹老人。“像今天还是比较顺利的,两年搜集红歌的过程中,走过多少路我也记不清了。”
秦丕山说,整理红歌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。“2009年下半年,我到马牧池红色影视基地玩,听到有位大娘在唱歌,细细一听,原来唱的是一首红歌,而且我根本就没听过。当时我就走过去和大娘聊天,了解到大娘当时已经80多岁了。”秦丕山告诉记者,在和大娘聊天的过程中,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,会唱这些红歌的老人越来越少,如果没有人整理,这些红歌将面临失传的命运。“我是一名音乐教师,正好有这方面的专长。”自此,秦丕山走上了整理红歌的道路。
自从有了整理红歌这个念头后,秦丕山逢人便问,知不知道哪里有会唱红歌的老人。“和朋友吃饭时我会问,给学生上课时也会让学生留心打听。可以说,我和别人的交流过程中,肯定少不了这句话:‘有没有认识会唱红歌的人?’”秦丕山说,他就是通过这种方法,寻找那些会唱红歌的老人们。
“我还记得我整理的第一首红歌是《歌唱参军好儿郎》。当时我回老家,听到邻居家的婶子在唱歌,我就赶紧跑过去,一问,还真是一首抗日战争时期的红歌。”秦丕山说,这位老人叫秦绪芹,她的孙子大学毕业去参军,使她回想起抗战时男儿参军上战场的情景,便由感而发唱起了这首红歌。“这是我整理的第一首红歌,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,当时看着老人唱红歌的情景,我很受触动,坚定了整理红歌的信念。”
从家人不解到众人支持
“现在沂南绝大部分乡镇我都转过一遍了,买车以前,我都是骑摩托车到乡镇去转,腿都被冻出了关节炎。”秦丕山说,为了能继续整理红歌,他贷款买了辆车。
“要问我这两年走过多少路,我真的记不清了。拿我的车来说吧,车是我2010年的夏天买的,到现在已经跑了11000多公里,可以说绝大部分的里程,都是我搜集红歌的过程中跑的。”
刘洁开始也对秦丕山的行为感到不解,觉得除了浪费时间,没有任何意义。“我们俩都带高三毕业班,平时工作非常忙,有时一星期只能休息一天。自从他开始搜集红歌,只要一有时间,他就向外跑,回家就扎到电脑前,做饭、打扫卫生、带孩子都要我一个人干。”刘洁说起这这些时,秦丕山不好意思的笑了。“有一天我突然发现,妻子好像已经在孩子的房间睡了很多天了,我这才突然意识到,可能是因为我整理红歌冷落了妻子,她生气了。”
于是,秦丕山和妻子说搜集红歌时遇到的感人情景,有的老人年纪大了,躺在床上为他唱红歌,有的老人唱到动情处潸然泪下。他还给妻子和女儿唱自己搜集的红歌。慢慢地,妻子接受了。自从买了车后,他就带着妻子、女儿一起下乡搜集红歌。
“和他一起下乡搜集红歌,真的很受罪。”刘洁告诉记者,“有一次秦丕山听说砖埠镇孙家黄疃村的孙元吉老人会唱红歌,一大早便带着我和女儿到了老人家里。老人怕年纪大了,红歌失传,就自己整理了一部《历史民歌集》,可是书被人借走了一直没还。他知道后,带着我和女儿就去找借书人,当时已到午饭时间,他说冬天天黑得早,先找到书再吃饭。一直到晚上才找到书,,孩子都快饿哭了,我只好到小卖部买了包方便面充饥。”
“因为我对红歌痴迷,朋友们给我们一家三口都起了绰号,我叫‘红哥’,刘洁叫‘红姐’、女儿叫‘红孩儿’。”秦丕山说,这些绰号是朋友们对他搜集红歌的肯定。
每搜集一首歌都有一段故事
在整理红歌的过程中,秦丕山认为最大的困难来自于和老人们的交流。
“这些红歌都是口头传唱的,老人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文化,根本不知道歌词是怎么写的,也不知道歌词的含义,而且很多歌词的发音都是方言,往往一首歌有很多版本。”秦丕山告诉记者,在整理红歌时,往往是老人唱歌时他录下来,再回家一点点地整理。
“拿一句歌词来说吧,老人唱的时候是‘磕磕bei bei上战场’,我觉得‘磕磕bei bei’应该是‘磕磕绊绊’,但是‘磕磕绊绊’又不能体现咱们八路军战士上战场时那种大无畏的精神,我怀疑老人可能把歌词记错了。”回家后,秦丕山和妻子一起研究这‘磕磕绊绊’应该是哪一个词,后来又和同事一起研究,最终确定,应该是“慷慨悲歌上战场”。秦丕山说,在整理红歌的过程中,同事们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,真的很感谢他们。
在收集红歌的过程中,很多老人的歌词都不清楚了,有时候唱一首歌要停顿很多次,有时候可能记不起某句歌词。秦丕山往往为了一句歌词要来回很多趟,有时候他只能到处寻访,希望能多找到几位会唱这首红歌的老人。然而更多时候,每个老人唱的版本都不一样,他只能靠自己的推测来确定歌词。
“我和妻子的分工比较明确,都是我负责搜集歌曲并录音,她负责听并记下调子,我再整理歌词,最后由她来谱曲。”秦丕山说,很多沂南方言,妻子根本听不懂,只有尽可能地在整理红歌的过程中为他提供帮助。
红歌是记录抗战历史的活化石
孙元吉老人整理的《历史民歌集》的扉页上有这样一段话,“当时我会唱200多首红歌,这些歌是历史的、传统的、带有地方色彩的,是用革命烈士的鲜血换来的,带有民族阶级感情的歌曲。”老人为了能够让这些红歌传唱下去,在自己头脑还清醒的时候,将自己会唱的歌曲整理下来。
秦丕山说,孙元吉老人的想法,也是很多会唱红歌的老人所想的,这些会唱红歌的老人最年轻的也有80岁了,而且会唱红歌的老人越来越少,很多歌曲都面临着失传的命运。而从抗日战争这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人,他们不想让这些代表着沂蒙山区精神的红歌失传。
“记得我到一位老人家里,希望老人唱红歌给我听。老人得知我的来意后非常感动,说一直在等这样一个人,终于等来了,这些红歌都是沂蒙山的宝,不能丢。”秦丕山告诉记者,有些老人生病了躺在床上,也要坚持唱红歌给他听,那时他真的非常感动。
在整理红歌的过程中,秦丕山发现很多红歌叙事性、故事性都很强,往往都是通过通俗易懂的歌词,来记录一个事件。在那个年代,广大文艺工作者满怀革命热情,一手拿枪,一手拿笔,深入战地和农村,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,可以说是记录沂蒙山区抗日故事的“活化石”。
刘洁告诉记者,拿《鼻子山战斗》这首歌来说,“高粱叶子青又青,鬼子要出动,临沂城蒙阴县发来了鬼子兵”,通过这种记叙性的语言,交代了战斗的时间、地点,在唱歌时,当年战斗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。
“红歌记录了一段历史,是革命前辈留给我们宝贵的财富,为了能让红歌流传下去,我一定会坚持到底。”秦丕山说。